【谜语中所说的四四方方一个台,就是这个专门捉老鼠的机关,是我爹亲手所制。(王向阳 摄)】
“头一担笠帽,第二担竹棍,第三担鸭蛋,第四担索粉。这是什么?”小时候,我三天两头逛到外婆家去,跟在阿姨们的屁股后面,听了不少这样的谜语,谜底是芋艿,因为叶像笠帽,茎像竹棍,块根像鸭蛋,根须像索粉。
制作谜面的是邻村一位七十多岁的老爷爷,人称文太公,下巴留着一把雪白的山羊胡子,脸上永远挂着微笑,精神矍铄,肚里有讲不完的谜语。每天午饭以后,一群姑娘围着文太公,绞尽脑汁地猜着他制作的谜语,如痴如醉,如疯如癫。
制谜的时候,文太公喜欢戴一顶帽子“婆婆的家里”,一下子抓住小孩的好奇心。类似的谜语,还有“婆婆的家里有蓬葱,一日扚三通”,谜底是筷子,形状像葱,每天用三次;“婆婆的家里有口井,螺蛳叮紧”,谜底是家乡的小吃米筛爬,像螺蛳一样密密麻麻叮在锅里;“婆婆的家里十畦菜,畦畦有瓦盖”,谜底是手指甲,每个人都有十个弯弯的手指甲,呈瓦片形;“婆婆的家里有只鳖,日日在水缸里歇”,谜底是舀水的木勺,漂在水缸里;“婆婆的家里有只乌骨鸡,客人来时爬到桌顶来放尿”,谜底是茶壶,农家常用的茶壶是用陶土制作的,烧制时被烟熏黑,像只乌骨鸡,倒茶水的时候像撒尿。
还有的谜语,谜面制得像诗词,有三言、四言、五言、七言,有的对仗工整,有的参差不齐,富有诗情画意:
“三头六脚四眼睛,手拄拐杖口念经。前头稍一不用劲,皮鞭加身不容情。”谜底是农夫耕田。三头包括人头、牛头和犁头,六脚包括人的两只脚和牛的四只脚,四眼睛包括人的两只眼睛和牛的两只眼睛;手拄拐杖意谓人手把犁尾巴,口念经意谓人的嘴里不停地发出指令,指挥耕牛;如果前面的牛稍稍偷懒,后面的人手中的牛鞭就要落下来。
“同名各姓四兄弟,大哥送佛上殿,二哥绳上走索,三哥水底望月,四哥家里动用。”大哥是铜锣,用于敲敲打打,送佛上殿;二哥是天萝(丝瓜),挂在绳上;三哥是田螺,躺在水底望月亮;四哥是面锣(面盆),在家里洗洗用用。这四样不同的东西,在家乡的土话里都有一个“luo”字,所以称“同名各姓四兄弟”。
“四四方方一个台,扭几扭几来上台。轰隆一个大天雷,想想真是不该来。”谜底是捉老鼠的工具,样子四四方方,像一个台,老鼠摇摇摆摆跑过来,跳了进去,触动里面的机关,上方又厚又重的木板砸下来,像一个轰隆隆的大天雷,砸得老鼠一命呜呼,后悔莫及。
有一种谜语,是形象跟抽象的融合,像脑筋急转弯,猜起来大伤脑筋。譬如“大哥两岁,小弟三岁,一共加起来二十八岁”,小弟居然比大哥大,乍看起来有点荒诞,谜底是手指头,大拇指最大,是大哥,有两节,小拇指最小,是小弟,有三节,一只手十四节,两只手加起来一共二十八节。
小学三年级那年的六一儿童节,学校举办游园活动,有一项就是猜谜,猜中一个谜语,就可拿到一张奖券,换一支铅笔。那一天,我猜中好几个谜语,领了好几支铅笔,被颁奖的王美艳老师着实夸奖了一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