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功学大师陈安之先生说过这样一句话:只有跟成功的人学习成功你才有可能成功。用通俗的话说就是“名师出高徒”。这个观念,古已有之,长传不衰。
那么,哪些人是“名师”呢?事业特别成功的人,特别有学识的人,德望特别高的人……这没有错!各行各业出类拔萃的人,都可以是值得别人向他“学习成功”的人,都是“名师”。这是“名师”的泛概念。具体到教育界,不应该只是那些“很有名气的老师”,“名师”还应该是能给学生深刻影响的老师,甚至是能影响学生一辈子的老师。
一位作家朋友对我说过,他之所以爱好文学,成为作家,完全是他的一位小学语文老师的影响。这位乡村小学教师多才多艺,课上得好,书法写得好,漫画也画得很好。那一天,他上毛泽东诗词《七律·长征》,用粉笔随手在黑板上画了一位扛着旗大踏步前进的红军战士,脚下踩着的是像“细浪”一样的群山,背景是被像“泥丸”一般抛得远远的山岭,以此来诠解“五岭逶迤腾细浪,乌蒙磅礴走泥丸”的诗句,那种气概立即感染了我那作家朋友,从此他迷上了诗词,迷上了文学。
爱因斯坦谈到他的成功时,也爱谈他在瑞士苏黎世联邦工业大学就读时,他的导师数学家明可夫斯基对他的深刻影响。他说到这样一个例子:有一天,明可夫斯基与他散步,竟带着他走到建筑工地上还没有凝固的水泥路面上,在人家的呵斥声中,明可夫斯基对他说:“你看只有这样遭人呵斥的‘歧途’,这样一个没有凝固的领域,才能留下深深的脚印。”
老师对学生的深刻影响,可能是长期的言传身教,也可能是一堂出色的课,可能是几句话,甚至就是有意无意中的一两句话,但它们都深深铭刻在学生心中了,就像是在学生心田里播下了一粒种子,“时令”一到,就生根发芽,开花结果了。
可以这么说,检验一位老师是否成功,是否对国家对社会作出了应有贡献,其标准或许有很多,并且随着时代的不同、国情的差异而呈现出多样化的特征,但万变不离其宗,有一条是一以贯之的永恒主题,是无出其右的最高准则,那就是教育质量。归根结底,学校以育人为根本,教师以育人为本分,能否深刻影响学生,就是一位老师成功不成功的关键了。
最近,有作家朋友撰文谈教育,发出这样的感叹:“英才固然难得,良师也极罕见,这真是中国特色的时代之病。从1949年后再也没有真正的教育思想家这个残酷的事实判断中,我们不难窥见当今教育群体素质之一斑。”
我反对这种说法。这里面至少有两个问题需要深思:
一是“当代无大师”的习惯思维的存在。“外来的和尚能念经”、“墙内开花墙外香”的思维弱点,始终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人们对眼前的人与事的客观判断。现如今肯定少有人否认《红楼梦》《围城》是杰作,曹雪芹、钱钟书是旷代大师;可是,不管是《红楼梦》还是《围城》都曾经遭受到“非议”,甚至“封杀”的命运。“红学热”、“钱学热”,可以说,那都是“隔代”的事啦!
二是“良师”定位问题。固然,我们的教师整体素质需要提高,这是教育的业内人士已经看到,并深为感慨的问题,但是以此为由,来说我们没有好的老师,这种“一棍子打死”的说法,肯定偏激了。这里,就需要对“良师”、“名师”有一个恰当的定位。我觉得,要求所有老师都成为“教育大师”、“大教育家”、“教育思想家”,这不可能,也没有必要。倒是,各地要求老师成为“一方名师”是十分可取的思路。就是说,你立足本职,把书教好,努力成为一校、一乡一镇、一县公认的好老师,也应该算是“良师”、“名师”了。就像作家有伟大作家、大作家、小作家一样,“名师”可不可以有“大师”、“大名师”和“小名师”呢?
当然,要想成作家,哪怕是一个小小作家,首先你得把文章写好,至少写到能达到发表水平,且发表了一定量的作品;当一位“名教师”,哪怕只是“一校名师”,那就得把书教好,教出一些有为的学生才行!
最近开讲座时,对“名师出高徒”这话题,每每有人要和我“商榷”。甚至在QQ交流时,贴过这样一个帖子:“有个老师在乡下教书,兢兢业业,不见出多大成绩,后来被调到市区一所重点中学,带实验班,依然兢兢业业,三年带下来,班上有十几个学生考上全国一流重点大学,这个老师一举成名——大家说说,是名师出高徒,还是高徒出名师?”
这是一个客观事实,也是一个让人十分感慨的问题,而且是一个涉及教育资源配置的复杂问题,要说清它,需要做一篇“大文章”啊!所以,我在这篇小文中,就不再就此探讨下去了。
我只说一句话:“历史也许冤枉地遗忘过一个人,但历史从来不会冤枉地记住一个人。”人们所记住的“名师”,一定有他被记住的理由!相信了这一句话,我们会少些牢骚,心境会平和一些的。
(原稿发表于《教师报》1999年2月7日,《广州日报》2003年4月6日又载)
——《今日文艺报》总第62期第三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