官鹅沟的红枫如期而至,只为这个季节独自绚烂,在一抹欲渐浓郁的秋风中,怀念如同碎洒青山的骄阳,一片红叶与筋脉同醉。而我,却把祝福深掩于这个金秋的节日里,只为能坦然地说出:老师,节日快乐!
回忆如同涓涓溪水,滋润着近乎干涸的思绪,尤其是与背着书包走进校门的孩子挥手再见的时刻,我深深地呼吸着从校园里释放的空气,不只是因为我把希望寄托给校园里那些平凡而伟大的老师,更是因为记忆深处随时触动灵魂的悠远思念与真诚祝愿。
他是我的启蒙老师,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,只晓得他姓林,或者原本知道,只是时间久了淡漠了,而我情愿一辈子只叫他老师。上学第一天,我背着母亲为我熬夜缝制的花布书包,走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,来到开启我人生第一把锁的角弓小学,坐在三个人一张桌椅的教室里,我虔诚地从老师手中接过我的新课本,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写上自己的名字。那时的我太小了,小到无法坐在凳子上读书写字,加上我又有两个特顽皮的同桌,所以大多时候我一直以一个弱者的姿态坚强地站着上课。林老师总是我的救星,因为他会在第一时间帮我“打抱不平”,所以对老师的依赖与感激便从此开始愈来愈深。
林老师是学校里的民办教师,听说工资很少,所以他每天在上完课回家后,要与师母一起去种田。巧的是,林老师与我邻村,所以大多时候都是他带我去学校,尤其是天冷路滑的冬天,难行之处,他总会背着我走过去,而我除了感到亲切外什么感激的话都不曾说过。直到现在我似乎也能感觉他那瘦小脊背传递的关爱和温暖。记得那年夏天,雨水很多,家里的房子一直漏雨,母亲想尽办法也无济于事,无奈之时,林老师把我带到他家住了好几天。师母很贤淑,对我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,这让我有了家的安全感。林老师是我的班主任,也是我的语文老师,每次放学回家的路上,他总会拉着我的手,把当天的课程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给我讲述,直到我听懂为止,所以我的语文成绩总是名列前茅。
第一个“六·一”儿童节,林老师教我背了一首名为《踩着鼓点前进》的诗,我用稚嫩的声音,和并不标准的发音,开启了我人生的第一次闪亮登场。那个时候学校条件差,只有一个有底座的短线话筒,林老师便蹲在我的前面为我支撑着话筒,看着他鼓励的眼睛,小小的我竟然毫不胆怯,一字一板自信地朗诵。我在一片掌声中退下场,母亲给我两个冰棍作为奖励,林老师用他的手帕为我擦去额头的汗滴,其时我分明看到他眼中饱含的泪水与欢喜。也许那就是一名人民教师的骄傲吧,而我那天就是他的骄傲!
因为有了第一次的成功,我便独揽了学校所有可以让学生发言的机会,并在老师的精心指导下自己写着发言稿,这为我铺垫了之后坚实的文化造诣之路。两年后,我跟随父亲转入城里读书,也曾想过给林老师写信问候,也曾在官鹅沟内采集红叶,想寄给他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情,尤其是在每年教师节的这天,特别怀念他对我孜孜教诲,所以我一直很勤奋,总想以优异的成绩回报他,一直到今天也不曾改变过。
时光如白驹过隙,转眼间20年过去了。林老师早就转正了,现在又回到村里的小学依然为祖国的下一代传道授业解惑。前些时候回老家见到他,他已两鬓斑白,脸上也凭添了许多皱纹,我很郑重地问候着他与师母的近况,因为他是我尊敬的师长。如果没有他,此刻我不可能坐在县委大院里,对着电脑敲打出这般文字。如果没有他,我也许不会以文谋生,而有今日之就。
骄阳碎洒枫叶醉,青山嫣红秋意浓。又是枫叶红遍的季节,我的祝福如此真诚,无需装饰:老师,节日快乐!一生平安!——《今日文艺报》第6期